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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 第12节
    他若是哪一天能在吵架中吵赢别人,只有两种可能。第一种,对方是被他非同寻常的想法所折服了。第二种,可怜的样子太有欺骗性,对方涉世未深,心软了。
    云殷不是其中任何一种,他于口舌之上赢了李昭漪,也没有丝毫胜之不武欺负人的自觉,留着李昭漪一脸不可置信,自顾自地喝了口凉茶。
    茶喝完,他开了口:“陛下,您有什么想问的,可以现在问。”
    李昭漪神色微僵,别开了眼。
    *
    刚刚的气氛很好,阳光能冲淡大部分的阴暗。藏在雨夜的杀意,来回的试探和对峙,以及后怕和委屈。李昭漪从前遇到难过的事,有人告诉他睡一觉就好了。事实证明,这确实有点用。
    至少现在,他起码能维持表面的镇定。
    可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。只剩下他和云殷两个人,昨日的事就又仿佛无形地横亘在中间。
    过了片刻,他轻声开了口:“为什么要给我请老师?”
    他还是决定面对。
    云殷问他:“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?”
    李昭漪:“……”
    那种被当作什么东西逗弄的熟悉感觉又来了。
    他说:“真话。”
    “真话就是。”云殷道,“若真放任陛下成为皇位上的摆设,那么半年之后,参臣的折子就能淹没文政殿。虽然这并不能造成影响,但会浪费臣很多的时间来处理。”
    李昭漪其实没抱什么云殷会说真话的希望。
    经过昨夜,他意识到云殷或许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,只是大多数时候,他都没什么机会对对方产生威胁,所以才获得了长达半个月的纵容。
    但是云殷说了。
    不仅说了,还说得坦坦荡荡。
    要是蔺平还没走,一句“放肆,大逆不道”已经出了口。
    李昭漪喉咙发干。
    他没有问假话是什么,那没有意义。
    但他想,请老师也有别的含义。他问的那句话,其实本意是问:
    为什么不杀他了?
    他犹豫着要不要再说得明白一点,但云殷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。
    “陛下。”云殷道,“您要知道,臣对您,从来就没有任何敌意。”
    -
    长久的沉默之后,李昭漪低声开了口:“你不想让我做多余的事。”
    云殷停顿了两秒:“陛下,有些时候臣也会突然感觉到陛下很聪明,这是臣的错觉么?”
    李昭漪毫无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。
    然后,他抿紧了唇。
    其实道理很简单。他也能想明白。
    云殷之所以突然对他发难,就是因为他去找了宛荣。他之于云殷,就是一个摆设,有了皇帝,才能有摄政王。但如果这个摆设想要做些别的,不管出于什么目的,都很值得人警惕。
    从这个角度来说,云殷的做法无可厚非。
    从云殷刚刚对他坦诚开始,李昭漪其实就没有生气的感觉了。
    他不生气的方式也很简单,他说:
    “以后不会了。”
    他很少许诺,一旦承诺,就会兑现。
    云殷不知道,但他自己会记着。
    这场对话到了这里,其实就已经差不多了。李昭漪等着云殷说结束,对方却一直没说话。
    不说话但是看着他,李昭漪被看得浑身不自在,他小声说:“我又说错了什么吗?”
    云殷突然道:“陛下,臣有一个问题。”
    他看着李昭漪,若有所思,“您对每个人,脾气都这么好么?”
    第11章
    想动手么?
    云殷承认,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的。
    李昭漪是个隐患。常梓轩说得有道理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
    可是临了,他还是觉得没意思。
   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和常梓轩就都变了。几年的夺嫡,不见血的刀光剑影之下,不谨慎的人没法活着。
    可是已经结束了。
    结束了,没人赢。所有的权力握在他手里,他却要害怕一个在冷宫待了十七载的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帝。
    云殷觉得这很可笑。
    无可否认,他对李昭漪是有怜悯的。
    他还记得那个雨夜。
    初春的雨透着寒冷,他去冷宫的时候其实做好了找不到人的准备。
    一个被废弃的皇子,悄无声息地死了也没人知晓。但李昭漪没死。
    他穿着单薄的衣服,坐在屋子里窗边看雨。
    云殷和他隔着窗遥遥地对望,看到了他周身缭绕的冷寂。
    冷寂,也是纯净。
    他不想杀李昭漪,也不介意在李昭漪身上多费点心思。甚至于,他也可以给李昭漪想要的。
    活着,尊严,甚至有限的权力。
    只要他听话。
    他准备好了筹码,做好了和李昭漪开诚布公谈判的准备,但是还没开始,李昭漪认输了。
    云殷不觉得出于自保的讨好能到这个地步。
    但不是为了讨好,又会是因为什么?
    一个念头突然闪过,他神情微顿。
    另一边,李昭漪已经开了口,语气有些恼羞成怒:“我才没有。”
    为了证明,他底气稍显不足地道:“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宫吗?”
    云殷回过神。
    他看着面前纯澈干净的眼睛,在心里嗤笑了自己一声。
    想什么呢。
    然后,他思忖了片刻:“可以。”
    “不过今日有些晚了。”他道,“陛下若不嫌弃的话……”
    李昭漪很快速地说:“不嫌弃。”
    云殷:。
    -
    小半个时辰后,一辆绣着云府家徽的马车在城内某僻静的宅院面前缓缓停下。
    宅院门口的仆人赶紧迎上去,马车帘子被掀开,一身玄色面容俊秀的男人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,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径直离开,而是淡声吩咐下人:“拿个脚凳来。”
    少顷,脚凳被放到了马车之下。男人回身,掀了一小半帘子。
    他的身份尊贵,从未做过这样近乎于伺候人的事,周围的下人头埋得更低,掩饰住脸上的惊讶之色,心里都在猜测,马车内的人是何来历。
    不多时,一个戴着帏帽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车的门口。
    帏帽是纱制,做工精致,笼着一道清隽纤细的身影。虽然样貌被挡得严严实实,但是仅从身形和姿态,就能看出,这或许应当是一位极为漂亮尊贵的世家小姐。
    “她”先是小心地踩着马车的边沿,找寻着合适的角度下车。马车旁的男人适时伸手,“她”犹豫了一下,还是扶住了对方的手臂。然后踩着脚凳下了地。男人顺势扶住了“她”的肩,毫不避讳地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态带着她往里走。
    一边走,男人一边稍后了半步,有意无意地遮挡了所有窥探的视线。
    不多时,两人就消失在了门内,大门重新缓缓合上。
    一切悄无声息。
    门内,李昭漪掀开了帏帽,看到了不远处既将落下的、火红又热烈的夕阳,以及灿金的晚霞。
    他看得出了神,好半天,才吐出了一口气。有些紧张的心落回原地。
    一扭头,他看到了不远处正倚着柱子,漫不经心抱着臂看他的云殷。
    他扯了扯身侧飘着的薄纱,耳根有些烫,抿紧了唇,没来由的有些不好意思。
    他说:“我戴这个,是不是有点奇怪。”
    戴帏帽是云殷提的。
    燕朝的世家小姐有戴帏帽出门的习俗,用以遮挡容貌。李昭漪不是女子,但他的样貌也不方便露于人前,云殷跟他解释过,他也就接受了。
    接受了不代表不会不自在,刚刚云殷的动作像是在照顾姑娘,李昭漪一面觉得他细心,一面又有些担心,他说:“这样……被人看到,不会影响你的声誉吗?”
    据他所知,朝中盯着云殷的人不算少。
    他那天看了十来本折子,其中就有三本是参云殷的,角度各有不同。
    云殷未娶妻,带着陌生女子回府,简直是变相提供私德上的素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