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堂一个皇子,却在宫中遭了那么多的白眼,如今想想真是叫人不甘心。
再过几日便是陈诗的生辰,入了夏沈照雪的身体便好了很多,又将棋盘转到了自己面前,亲自操纵着棋局。
他给陈诗准备了一个生辰礼,教唆陈诗在生辰当天于宫外起兵。
元顺帝大半的兵权都在陈蛾手上,陈蛾现下还在关外抵御外敌,没办法将那支兵力调回京中。
京城外其他城市的兵力又受制于陈蛾,元顺帝连番差人去调兵都没能请动那一支兵力。
有陈文在其中里应外合,这一次宫变格外轻松,像是孩童之间的过家家一般,转眼便打入了皇宫。
沈照雪趁着自己精神头还不错,亲自跟着陈诗的军队入了宫,光明正大坐在马车里,也并未关上窗户。
虽然病了很多时日,面色苍白,带着些许病气,但容颜实在是好看。
马车从街头慢慢穿行而过时,街边百姓都能瞧清他的面容,窃窃私语道:“七皇子谋反,这跟在身边的是哪位?”
“据说是沈家的小少爷。”
“沈家小少爷不是早死了?”
“嘘……别说了。”
他们沉默下去,但沈照雪还是听得清清楚楚。
他不动声色,将护耳戴上,安安静静看着窗外的街景。
陈诗也在马车里,他知晓沈照雪听觉异常的秘密,小声道:“舅舅……那些人……”
“由他们去说吧,”沈照雪淡淡道,“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,又或者是一些不太中听的实话,反正这乱臣贼子我也已经做了,又怎么可能在意这些。”
沈照雪倒是捡着机会教育陈诗,道:“你是想要做君王的人,也该明白这样的道理,什么时候该生气,什么时候不该,对什么人严厉又该对什么样的人宽容,都是你必须要清清楚楚知道的。”
陈诗似懂非懂,只觉得沈照雪说话总是格外让人专注,无法转开注意力,也觉得很有道理。
于是他连连应声下来,说自己清楚了。
他现在还沉浸在自己当着谋乱成功的喜悦里,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坐上皇位,以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,再也没人会欺负他了。
沈照雪余光瞥见他的神色,心中冷笑,却并未再开口。
马车一路进了皇宫,宫墙外经历过战火,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破损,不服往日繁华贵气。
沈照雪打量着这座从前围困了他十年之久的宫墙,面上没什么表情,眸底泛着阴冷。
正要收回视线,一支冷箭忽然自宫墙上射来。
沈照雪瞳孔骤然一缩,下意识望前扑倒下去,那箭便擦着他的发丝呼啸而过,“铮”地一声陷在车厢内壁里。
陈诗惊慌失措地尖叫着,行军队伍这便停了下来,严防戒备着。
骤然的行动让沈照雪有点喘不上气,干咳两声才支起身来,应付着守卫的问话,伸手将那支插在车厢里的箭罢了出来,悄无声息地收下了箭上捆缚的一张窄小的纸条,将那支箭递给了守卫。
刺杀只发生了这一次,之后一直到进入宫中都未曾再有特殊情况发生。
第59章
如今留在宫中的人都是陈文的下属, 暂且听从沈照雪的指挥。
宫中如今正在戒备,军队搜查着皇宫中的各个角落,沈照雪先跟着陈诗去了他的寝殿, 坐在椅子上休息,问:“元顺帝呢?”
“没找到人, ”士兵道, “兴许是逃了。”
“去追,”沈照雪语气平静,“追到了, 就地处理。”
陈诗有些坐不住, 没过一会儿便跑了出去。
宫中没了旁人, 沈照雪这才将方才从箭上取下的纸条拿出来展开。
纸上寥寥几个字,道:“已离京, 安好。”
沈照雪仔细辨认了一下, 是万声寒的字迹。
他如今是陈文的谋臣,皇子宫变, 陈文身为储君势必会成为下一个靶子,于是早便已经带着万声寒和几个官员跑了。
陈诗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。
他把所有决策权都交到了沈照雪手上, 轻信着沈照雪的一举一动, 也没有自己深思的本事。
沈照雪便也没提醒, 只同宫人道:“备好热水, 我要沐浴。”
陈诗谋乱的理由不够充分。
沈照雪闭上眼, 想,他要的就是这个名不正言不顺。
一个乱臣贼子强行占有的江山,终究是不长久的。
依照陈诗的性子, 其实根本用不上自己诱哄,他自己便会将这个皇权搞砸。
更何况, 还有那个躲在暗处的章术。
章术的仇恨真是没道理,冤有头债有主,报复来去,竟然拿自己开刀。
沈照雪冷笑一声,将那张小纸条放于火苗上。
火舌骤然窜起,将那张纸条卷走吞噬,转眼便成了一堆灰烬。
陈诗去了一趟外面,坐过了皇位,心里美滋滋的。
一直到深夜他才返回自己的寝殿,那时沈照雪已经快要睡下,正坐在榻边心不在焉擦着自己的湿发。
陈诗见了沈照雪总有些发憷,沈照雪手段太残忍了,很是无情,他很畏惧与沈照雪相处,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也浅淡下去,小声道:“舅舅。”
沈照雪只“嗯”了一声,也没问他去了哪里。
陈诗想了想,又凑上前去,说:“我方才从外头回来,听到宫里宫外都有人说……说舅舅是乱臣贼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