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病了喝药又嫌苦,旁人不在你便将汤药喂给窗边的花草,还当人半分不知。”
“够了!”
沈照雪从小桌上抓了一把葡萄,一股脑全塞进万声寒口中,总算将那张嘴堵了起来。
沈照雪拍拍手心,心情舒快了许多,仰头靠在软垫上,问:“长公子这几日有查过章术的事情吗?”
近段时日总觉得事情太多太乱,沈照雪自己都有些焦头烂额,其实也没想过万声寒会记得这件事。
但万声寒却道:“查了一些,他是令都人,但再往前的身份便不清楚了,一时半会儿查不到。”
沈照雪想了想,他对令都也不算熟悉,只能知晓后来万家举家搬迁,便是在去往令都得路上遭遇了不测。
也只是万声寒福大命大,没跟着一起死在那场流民的动荡里。
沈照雪并非担心陈诗与宫外之人相识,他担心的是章术的身份,一个精通卦象的人能在宫中自由走动,若是他当真也能算出自己的卦言,将其告知元顺帝,只怕事态又要与前世一致了。
沈照雪又忍不住想,这所谓的卦言究竟是真是假,每个卦术师都能算出一样的卦言,还是只是卦术师招摇撞骗的说辞?
他想得头疼,万声寒忽然给了他一块点心,将他从杂乱的思绪里拉回来。
他问:“又在想什么,眉头一直皱着,小心头疼。”
“万声寒,”沈照雪突发奇想,开了口问,“你信不信命数?”
万声寒手腕微微一顿,半晌才垂下眼,看起来十分平静,只是在说着什么故事一般,道:“命数,我一向是不信的,最起码以前我是不信的。”
“那便是现在信了?”
“现在也不信,”他轻轻笑起来,又给了沈照雪一块点心,“或者说,有些信,有些不信,半真半假,有时候穷尽一生想要得到什么东西,到最后认定了是命运捉弄,没那个缘分得到,偏偏又是在那个时候给了别的机会。”
万声寒这话说得玄乎,沈照雪本没听懂,却忽然眯了眯眼,探究地打量着万声寒。
“这般话倒真是熟悉呢,长公子。”
沈照雪指尖轻轻敲着膝盖,心想,刚刚重生之时,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。
第39章
万声寒神色未变, 只说:“是吗?”
“是啊,”沈照雪撑着下巴笑,“长公子这番话出口, 我总觉得长公子是经历过些什么呢。”
“才识浅薄,读了些闲书, 书上看到的。”
“哦——”沈照雪拉长了语调, “那可真是,书中自有黄金屋。”
顿了顿,沈照雪又道:“还是多谢长公子帮我调查章术。”
这便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了。
二人就这样回了府邸, 万声寒陪着他用了晚膳, 临了要走时, 沈照雪忽然道:“今夜长公子还有何事要忙?”
“暂且无事。”
沈照雪便拢了拢衣衫坐到榻边,轻声说:“那今晚不如在我院中留宿, 还是说……长公子不愿?”
万声寒额也不曾回应是否愿意, 只问:“阿雪又在打什么坏主意?”
“利好自己的事,怎么能叫坏事呢。”
沈照雪弯起眼睛, 屋中烛火明明灭灭,他将搭落在肩头的一缕青丝揽到身后去, 微微敛目拨弄着腰带, 又一次催促道:“长公子若是不愿便罢了, 我自行歇息也可。”
纤薄的纱衣从肩头滑下, 堆叠在脚边。
三千青丝落在背后, 挡住了大半肌肤,烛火中身躯隐隐绰绰,带着诱人的风姿。
万声寒叹了口气, 心觉沈照雪这般自己又怎么能拒绝,只好吹灭了桌案的烛火, 遗留了床头的一盏烛灯,跟着沈照雪上了榻。
这冬日气候寒凉,屋中却丝毫不觉有冷意,暖气徘徊找床榻周遭。
沈照雪满头青丝从肩头搭落下来,落在万声寒胸前,被他抓在手里。
他面颊有些红,浸着汗珠,打湿了的眼睫不住地颤抖着。
过了片刻,他撑在万声寒肩上的双臂开始忍不住发抖,终于开口轻声说:“我累了。”
“累了便歇会儿,”万声寒扶了扶他的腰,“下来。”
话音未落,屋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。
沈照雪有些迷糊:“谁啊?”
他动了动身体,很快便被万声寒抱起来,安置在榻上。
万声寒道:“我去瞧瞧。”
他披了衣,开了门,见外头的人是万景耀,脸色顿时难看起来,没好气道:“何事?”
万景耀跟着那群世家子弟在赌坊玩了整日,总共也没输几场,赢了很多。
那群人又约着他去喝了酒,现下刚回到万府,还有些微醺上头。
他也没想到这个时辰表兄会在沈照雪房中,一时有些愣怔,结结巴巴半晌说不上自己为何来此处。
只是突然想见见沈照雪,想和沈照雪说,多谢他今日带自己出门,还认识了新的朋友,让他知道自己也并没有完全被放弃。
但表兄怎会在沈照雪房中,还这般……
这般衣冠不整。
万景耀忽然一个激灵,清醒了许多。
他记得沈照雪先前和他说,为了把自己赎出狱,他和表兄做了什么交易,然后才从表兄拿到了银两。
那时万景耀不敢相信,现在表兄就在自己面前,身上还带着情后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