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嘴角轻轻扬着，没回话，眼神悠悠从她身上离开。
    很黏腻。
    程槿禾简直不知道这人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。
    坐了会，她起身去洗手间。
    洗手间在一楼大厅。
    现在人群都在草坪上，这里很安静。
    只有几个服务员路过。
    水声响起。
    程槿禾弯下身子洗手，有些凉。
    听到脚步声，她身边站了人。
    她没抬头，只想洗完手然后离开。
    直到身边那人取下戴着的袖套，露出细长的手臂。
    没了遮掩，她的手上一道道伤痕暴露无遗，青的紫的红的，皮肤上就没一块完好。
    程槿禾不自禁皱了皱眉。
    梨欢不紧不慢把袖套放在一边，也弯下身子来洗手。
    注意到她的目光，微微笑了笑，看过去：“这是他打的。”
    程槿禾一时没说话。
    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，指着手上青紫的一片说道：“这一块是他昨晚喝酒拿酒瓶子砸的。”
    又指了一块看着稍微没那么严重的：“这一块是前天打的，因为我和公司男同事说话被他瞧见了。”
    梨欢的状态不太正常，看着她：“你觉得他是因为爱我所以才这样吗？”
    说完又自己摇头：“不是。”
    程槿禾关了水要走，被她拉住。
    力气很重，更像是用指甲在抓。
    程槿禾感受到手臂上的刺痛。
    “以前他们都说他喜欢我，所以我对陆祈川示好那段时间他也锲而不舍的追着我。”
    “他骗过了所有人，包括我，于是我答应和他在一起了，可是我后来才发现他其实没那么喜欢我，他只是喜欢玩游戏。”
    “放开。”程槿禾脸色平静的看着她。
    梨欢笑：“你觉得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获得你的同情和帮助吗？”
    “有吗？”她反问。
    梨欢点头：“有。”
    “而且这个忙，你不帮也得帮。”她死死盯着她。
    程槿禾蹙着眉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    “我知道蒋方明最近在酝酿什么，如果你肯帮我去向陆祈川求情，我就告诉你他的阴谋。”
    “这和陆祈川有什么关系？”
    梨欢的眼圈渐渐红了：“因为陆祈川，他才会纠缠着我不放。”
    程槿禾愣住：“你的意思是陆祈川知道？”
    “不，他不知道，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。”她死死看着她。
    程槿禾心里满是疑惑，还想细问，外面传来了声音：“欢欢，好了吗？”
    许是梨欢刚才说得太瘆人，程槿禾被这声音吓了一跳。
    梨欢倒挺镇定，把袖套戴上，冲外面回一句：“好了。”
    临走前，又看了她一眼，然后才匆匆出去。
    外面又传来声音：“我怎么好像听见了说话声？”
    “碰见程槿禾了。”
    “不是有意......”他的话还没说完。
    程槿禾从洗手间里走出来。
    他们看向她。
    程槿禾面露疑惑：“为什么要站在洗手间门口呢？”
    蒋方明一笑：“这就走了。”
    “槿禾。”远处传来声音。
    他们一同看过去。
    陆祈川走过来：“上了厕所能上这么久？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呢。”
    他的目光没落在别人身上。
    梨欢的眸色很淡。
    “你才掉厕所了。”程槿禾反驳道。
    他轻笑一声，低头去牵她的手。
    “妈在找你，说要回去了。”说着便要走。
    “祈川。”蒋方明笑着开口道：“这么久没见，不打个招呼吗？”
    陆祈川无视他，对着程槿禾道：“走吧。”
    “还有梨欢，你也不打招呼吗？”蒋方明又道。
    陆祈川撂去一眼：“关我什么事？”
    蒋方明始终笑盈盈的，也不恼，目送着他们走远。
    程槿禾握紧了身边人的手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回到宴席上，赵惜文和陆渊果然正在等着。
    她的步子不由加快了些。
    陆渊见人来了，便说：“咱们回去吧。”
    回去的一路，程槿禾都挺安静，外面又在飘小雪，没开窗，雪花时不时地飘落在玻璃上，然后慢慢滑落。
    她垂着眸在想事情。
    陆祈川偶尔投注目光在她身上。
    回到家，有些累了。
    桌上放着几碗热乎乎的汤，是杨姨提前备好供驱寒的。
    喝下之后，胃里变得很舒服。
    四楼卧室，哗哗的流水声。
    水停，没一会程槿禾从卧室里走出来。
    床上舒舒服服地躺着一人。
    她看去一眼，不觉得惊讶，习以为常地去拿吹风机吹头发。
    陆祈川斜靠在床头看手机，眉头一直轻轻蹙着，时不时抬眸朝她看去一眼。
    她停了吹风机：“你什么眼神啊？”
    “程槿禾，你能告诉我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吗？”他的表情一言难尽。
    “我怎么了？”她觉得莫名其妙。
    陆祈川看着她，没说话。
    她的目光不由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了他大腿上垂放的手机上。
    黄蓝色手机壳。
    陆祈川从不用手机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