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可可从电梯里走出去，刚出西门，路边响起叭叭两道喇叭声。
    她步伐一顿，抬眼望去，就见车窗落下，露出男人英俊的脸。
    “安小姐，去哪里？我送你一程。”
    他脸上带笑，语气轻挑，有种说不出的戏谑感。
    人来人往，安可可眼里却只有他。
    好像不管什么时候，男人总能给人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。
    她快步走过去，还没走到，车门打开，男人伸出手，一把将她拽了进去。
    她整个跌进男人怀里，还没反应过来，便被吻住。
    前后车厢的挡板已经升了上去，司机目前不斜视地启动车子。
    谁也没有注意到，不远处，杨英神色扭曲的地死死盯着远去的车辆。
    “夫人？”护工叫了杨英一声，后者沉着脸大步往医院里走，越走越气，越气走得越急。
    电梯一停下，她便大步冲进老太太的病房，歇斯底里地尖锐的叫道：“妈！是你把安可可叫过来的吗？你叫她来干什么？她把沈垣把我们沈家害成这样了，你就该让她下地狱！为什么要放她走？为什么？！你是不是老糊涂了！”
    护工赶紧过来劝她：“夫人，医生说老太太需要好好休息，您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吧。”
    “休息什么休息，老不死的，你联合外人对付我儿子，你为什么不去死！”
    杨英从来不关心公司的事，她生来是千金大小姐，嫁到沈家，也没吃过什么苦，丈夫死了有老太太和儿子宠着她，她自私惯了，从不会反省自己，只会觉得是别人的错。
    她只知道，老太太放任警察带走了沈垣，对她简直恨之如骨！
    “老不死的东西。你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亲孙子，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！”
    老太太闭上眼，一个字也不想说。
    接二连三的打击，让她不堪重负。
    将沈氏从沈垣这件事里摘出来，只要沈氏还在他们沈家人手里，沈垣还有一线生机。
    可若是沈家倒了，沈垣就没有机会了。
    但杨英目光短浅，不懂这些。
    杨英还在骂，老太太床边的仪器忽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，护工大惊失色，看了眼脸色灰败的老太太，慌里慌张地跑出去叫医生。
    杨英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床上的老太太，啐了一声，恶狠狠道：“活该！”
    她转身，毫不犹豫地离去。
    ——
    陈修妹妹留下的数字，被冬瓜破解了。
    那是陈修在银行开的保险柜的密码。
    沈垣被抓走第二天，安可可拿到了陈修留下的东西。
    是王妈留下的录音，以及沈垣让他杀人灭口的证据。
    王妈一向聪明，哪怕是被沈垣收买，她也没有被突然砸到她头上的巨款砸晕头，从头到尾，她和沈垣的通话，她都录音了。
    而陈修杀她的那晚，拍下了她认罪的视频。
    视频里，她痛哭流涕的求饶，忏悔，那张安可可无比熟悉的脸，在死亡的恐惧中，是那么的扭曲，可憎。
    “……沈垣让我把网上和小姐有关的新闻给夫人看，想要刺激夫人，便夫人看了之后，跟我说，她不会相信那些东西，她说不管发生什么事，都会等着小姐和小傅总亲自向她解释……”
    “我把这些告诉沈垣以后，他就逼我给夫人下药。他说如果我不照他说的做，就让我去坐牢，还要杀死我的儿子和孙子，我害怕呀呜呜呜……”
    “夫人说她睡不着，让我给她安眠药，我在她喝的水里，放了过量的安眠药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我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，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？”
    视频的最后，王妈哭得涕泪横流，满脸惊恐的模样在晃动的镜头里，令人作呕。
    啪。
    傅九州上前，把视频关了。
    他将平板拿开放在一旁，把人搂进怀里。
    车在前行，两旁的景物如流水般消失在身后。
    安可可声音发哑：“很小的时候，王妈就来到我们家了。她刚来那会儿，是被她老公家暴赶出来的，我妈出面帮她赶走了成天纠缠她的那个男人，因为可怜她，让她一直住在家里，逢年过节，怕她一个人孤单，对她像对待自家人。”
    “我是真没想到，会是她害死了我妈。傅九州，你说这世上，好人真的会有好报吗？”
    傅九州只是将她搂紧。
    好人一定就会有好报吗？
    未必。
    他母亲待傅家人不好吗？她做了那么多慈善，帮了那么多人，却最终没法帮助自己。
    他不敢说好人一定有好报，但他知道，坏人也未必会有遭天谴。
    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上，不如自己强大起来，只要足够强大，坏人的下场，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。
    警局里。
    安可可和傅九州见到了沈垣。
    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，腿上打着钢板和石膏，头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。
    一夜过去，他下巴上已经长出了一层青色胡茬，血丝遍布的眼里阴郁非常，见到安可可的瞬间，他眼里的恨意如野草般疯长，毫无一丝掩饰。
    “你们赢了。”他声音嘶哑，一动不动地坐着，眼睛只盯着安可可，对旁边的傅九州视若无睹。
    他一点儿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。